作坊关闭后，邓仕龙将寻找新的出路。吴亚飞摄
7月18日，乐山市沐川县永福镇万寿村，烈日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竹林，这里是沐川竹海的所在地。过去也是“散乱污”企业集中区域——在竹林的掩映之下，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土法造纸作坊，排出的污染物与这片绿海格格不入。
不久前，由省环保督察组挂牌督办的10个重点突出环境问题名单出炉，“‘散乱污’企业群综合整治——全面取缔沐川县土造纸作坊”名列其中。
“目前，1247家土法造纸作坊已经全部关闭。”沐川县环保局负责人告诉华西都市报-封面新闻记者，正抓紧开展设备拆除、料池清理等后续工作。尽管治理土法造纸污染取得了阶段性成果，但从业者如何转型、上游竹农如何增收、如何防止死灰复燃等问题依然是不小的挑战。
在生态转型的当口，当地正寻求转型发展生态旅游业，一些原来的作坊主也开始报名当地厨师技能培训班，准备开办农家乐，换种方式与竹林共处。
溯源
靠竹吃竹
全县散布逾千小纸厂
从乐山出发，一路向南，百余公里后便是沐川县。漫山遍野的竹林，为造纸提供了丰富的原料。“土法造纸在沐川，有上百年的历史。”41岁的兰志兵，是一名“纸三代”，17岁就跟着爷爷学造纸。当地以慈竹为原料，经过一整套程序，生产出火纸，主要做祭祀用。
一开始作坊并不多。1999年，退耕还林工程启动，沐川种上了许多竹子。几年之后，全县竹林面积达80万余亩。2005年前后，土法造纸作坊逐步兴起，渐渐以机械化生产为主。统计显示，全县共1247家小造纸厂，分布在13个乡镇，从业人员约4000人。其中，主要分布在永福、底堡、幸福等3个乡镇。
后果
年造纸9万吨
污水直排数十万吨
兰志兵的家在永福镇万寿村。家门口有一条小溪，上游100多米是他家的造纸作坊，简陋的两间棚子里有几十个架子，上面晾晒着火纸。他说，自家每年生产火纸四五十吨，利润约10万元。
这10万元在解决兰志兵一家的生计问题之余，也给周围环境带来不良影响。“生产污水的PH值达12以上。”当地环保部门相关人士介绍，在土法造纸过程中，多用烧碱浸泡软化竹片，产生的废水、废渣通常只经过沉淀等简易处理，便直接排入附近的河流、土壤。
据当地环保部门调查，2016年该县土法造纸总产量约9万吨。照此产量计算，当年直接排入河流、土壤的污水至少达数十万吨，而沐川县是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、长江上游生态屏障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。
整治
还竹乡净土
1247家作坊全部关闭
沐川县环保局相关人士说，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，当地就曾组织关停土法造纸作坊，后因多种原因死灰复燃。今年2月，根据国家、省、市关闭“10+1”小企业部署，沐川决定在6月底前彻底关闭全部土法造纸厂。
据沐川县环保局介绍，该县成立了相关工作领导小组，组建了6个工作组开展工作。按照“关得了、稳得住、能发展”的思路，工作组从3月下旬开始逐户摸排，并根据摸底结果分类组织实施。其中，对使用压力容器、烧碱和临河200米、临主干道100米范围内以及其他存在严重污染的首批关闭。
“难度很大。一家人的主要收入来源，你给人家断了，能配合么?”据沐川县环保局负责人介绍，除了以理服人、以情动人，强力关闭的同时，还出台了奖补办法。比如，对按时按要求关闭的业主实施1至2万元关闭补助，1万元产业转型补助和为期3年的5万元贷款贴息补助，对在4月底前主动关闭的给予每户2000元单独奖励。据统计，该举措直接兑现奖补资金约为4500万元，涉及后期长效治理和帮扶资金约为9000万元。
多措并举，造纸厂业主们态度逐渐松动，关闭工作稳步推进。到6月20日，1247家土法造纸厂全部关闭，目前已进入督查验收阶段。
沐川土造纸作坊整治攻坚战
·造纸污染重
2005年前后，土法造纸作坊如雨后春笋兴起，逐步过渡到机械化生产为主。
2016年土法造纸总产量约9万吨。当年直排河流、土壤的污水至少达数十万吨。
·关停决心大
今年2月，沐川决定在6月底前彻底关闭该县全部土法造纸厂。
3月下旬开始，沐川县成立6个工作组逐户摸排，并根据摸底结果分类组织实施。
直接兑现奖补资金约为4500万，涉及后期长效治理和帮扶资金约为9000万。
·行动有结果
到6月20日，1247家土法造纸厂全部关闭，目前已进入督查验收阶段。
沐川打造康养旅居地 作坊主学做厨师
尽管已经关了一个多月，幸福乡杨柳村村民邓仕龙仍习惯去造纸作坊转悠。如今，空荡荡的作坊里，只剩下一些机器零件，浸泡池的水也被放掉。58岁的邓仕龙说，下一步还不知道干啥。
“4000人的产业转型是当前最大的挑战。”沐川县环保局负责人坦言，挑战有三：一是在土法造纸厂的业主如何转型?二是失去了先前的市场，上游的竹农如何增收?三是如何防止土法造纸厂死灰复燃?
如今，土法造纸作坊关闭的影响已经显现。一吨鲜竹的价格，去年是550元左右，现在降到了约440元。“除去砍工、运费，一吨挣一两百块钱就不错了。”邓仕龙家有几十亩竹子，以前都是被自家作坊消化完，现在因为道路、人工成本等因素，基本上算是断了销路。兰志兵则幸运一些，因为家处沐川竹海景区，准备将来发展农家乐，当地7月初举办厨师技能培训班，他第一个报了名。
兰志兵的转型之路，也符合沐川县的规划。近年来，该县重点培育打造生态旅游产业，“十三五”期间将打造中国西南生态旅游康养旅居地。“县上说，我们为此作了贡献，也会因此受益吃上旅游饭。”兰志兵说。
